第240节 军人本色_二战之我是蒋纬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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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节 军人本色

  蒋介石任命“自己”为南京卫戍司令长官已经是令人极度难以置信的事情了,接下来,他又下达了一个堪称匪夷所思的命令:从各地赶赴集结在南京一带或从上海撤到南京一带的国军部队,包括第2、第5、第8、第9、第10、第11、第15、第19、第21、第23集团军,除第77、第88、第99、第100师暂且不动外,其余部队“上至上将下至二等兵,愿意参与保卫南京战役者可脱离原部队留在南京地区待命,不愿意者,按照原计划,分别转移向苏北、皖南、浙北等地进行休整补充”。

  这个命令被颁布后,全军、全国一片大哗,国外各方也都震惊不已。

  何应钦、陈诚、程潜、白崇禧、徐永昌、汪精卫等国军国府大员无不感到瞠目结舌:“老头子到底在搞什么鬼?”“委员长这是什么意思?”“蒋先生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简直就是闻所未闻!千古奇谈!”

  这个命令里还另有两句话:“倘若南京战事开启,留守南京者几乎毫无生还幸存之希望;留南京者无赏,离南京者无罚。”

  蒋介石下达的这个命令的含义是非常清楚的:他要打南京战役,需要的军人都是自愿留在南京的人,并且,留在南京的人就要做好死在南京的心理准备,同时,留下的人没奖赏,离开的人没处罚。

  不得不说,这个命令确实是“闻所未闻的千古奇谈”。

  按照常理,一位统帅想要保卫某个地方,肯定是指定某支或某几支部队,委派部队的单位最起码也是“团”,即便搞自愿原则,也只会询问部队主官的态度,哪一位团长、旅长、师长、军长愿意打这场凶多吉少的恶仗,这个团、旅、师、军就会被派去,至于这个团、旅、师、军里的广大普通士兵的态度和意愿,则不会被考虑。广大普通士兵都是“身不由己”的,长官去哪里,他们只能跟着去哪里,没人管他们愿不愿意去。可以设想这样的一个典例情况:某个团有3000官兵,某场恶仗需要这个团填上去,团长自己不怕死、决定为国成仁,自然而然,上级就会派他带领全团填上去,不过,该团里的3000名官兵呢?是否个个都像团长那样不怕死、决定为国成仁?答案肯定是否定的,团里肯定有不少甚至很多官兵并不想跟着团长一起去不怕死、决定为国成仁,但他们也是没办法的。而蒋介石的这个命令,是彻底地贯彻“自愿原则”,他并不以下命令的方式让某支或某几支部队留在南京这个注定现在不走以后肯定会走不了的地方,而是向全军展开“自愿原则”,他的这个命令是对所有人下达的,从上至下,包括集团军上将司令,也包括最基层的普通士兵,人人都有选择权力,不会身不由己。毋庸置疑,以这种方式来决定留守南京的人员,确实开创了人类战争史上的独特先河。

  一句话,蒋介石这个对全军几十万官兵下达的命令的核心意思就是:你们都可以走了,军委会和军政部已经给你们安排好了去休整的地方,有的去苏北,有的去皖南,有的去浙北,你们去那里可以好好地休整,同时,你们中愿意留下来保卫南京的,可以留下来,准备参战。

  这个主意是蒋纬国强烈向蒋介石建议的,当然了,真正出主意的人是萧爻。

  蒋介石听完这个主意后沉吟了一会儿,然后露出尴尬神色:“万一…万一部队都走掉了,只有很少的人留下来,怎么办?”

  参加和准备参加淞沪会战的国军共有约90万人,伤亡了约30万人,因此集结在南京地区以及在上海、南京之间节节抵抗的国军差不多五六十万人。蒋介石担心这五六十万大军在命令被下达后会“走得干干净净”,毕竟趋利避害、贪生怕死是人之本性,到时候,事情就难堪了,一来,南京有多少部队守卫?如果只有一二万或二三万人,那还有什么打的希望?二来,部队一哄而散,蒋介石这个最高统帅的面子往哪里放?

  “不会变成那样的。”蒋纬国很有信心地安慰蒋介石,“父亲,虽然国军内部弊端丛生、陋习积久,但大部分官兵特别是广大基层官兵,都是满腔报国热血的。即便是十分之一的人会留下来,好歹也有五万呢!”蒋纬国很清楚,客观上讲,抗战初期的中国军队还是很具有勇于为国牺牲的精神的,毕竟战争才开始,但因为这场战争实在太漫长了,时间一年一年地拖下去后,正所谓“久病床前无孝子”,中国军人的热血慢慢地因为各种原因而变质、慵懒、沉沦,思想也变得麻木、浑浑噩噩,最终整支军队变得死气沉沉、毫无锐气。这确实是实话,抗战初期的中国军人的战斗精神连日军都吃惊不已,但到了抗战的中后期,中国军人就像《我的团长我的团》里的那些残兵败将一样,没有热血,没有激情,没有斗志,完全是混吃等死,基层官兵一盘散沙,高层们则完全把胜利希望寄托在美国人身上,不想打仗,只想捞钱享乐。

  尽管蒋纬国再三安慰蒋介石,但蒋介石还是不放心,为防止“无人响应”这种尴尬事,第77、88、99、100师奉命“暂且不动”。

  萧爻把他的这个构想告诉给蒋纬国时,蒋纬国虽然很赞同,因为死守南京,需要军队每一个人,不只是中高层军官,还需要每一个基层士兵都百分之百地怀抱必死信念,只不过,蒋纬国觉得萧爻计划里几个细节不太妥。“为什么要明文说‘留守南京者几乎毫无生还幸存之希望’?”蒋纬国问萧爻。

  “明知必死还自愿留下来者,才是真正的死卒。”萧爻回答道。

  “为什么要明文说‘留南京者无赏,离南京者无罚’?这一点确实不好吧?离开的人当然不应该处罚,但留下的人应该重重嘉奖啊?毕竟,愿意留下的人都是真正的勇士、英雄!必须要好好地嘉奖他们!”

  “当然要嘉奖,但是,第一,等他们留下来后再进行嘉奖,第二,在他们留下来之前特地宣布不嘉奖。我们要的,是完全为国而战的死卒军人,不是为钱而战的死卒军人,参战动机必须百分之百的纯粹,只为国家而战,不能让心怀杂念的人混入队伍。明知留下必死并且明知留下来没有好处,却还义无反顾地自愿留下来,这样的军人,才是真正的军人!这样的军队,才是真正的不可战胜!”萧爻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说得好!”蒋纬国彻底同意萧爻了。

  “五六十万人,会有多少人留下来?”蒋纬国想着,他觉得这个问题很庄严,最起码,他自己留下来了(蒋介石毕竟是“作弊的”,不算留下来)。一想到这里,蒋纬国便心潮沸腾:无论是他蒋纬国还是我孟翔,都是中国人!无论是中华民国还是中华人民共和国,都是中国!我对得起我的历史使命!我对得起我血管里流淌的炎黄血脉!我对得起我作为一个堂堂正正的中国人的身份!我对得起我的祖国!我对得起我的中华民族!

  “五六十万人,会有多少人在明知必死、无奖励、无命令的情况下留下来?”

  这个问题,其实是对中国军人的一种考验。

  根据军委会命令,第2、第19集团军开赴苏北,第5、第8、第10、第15集团军开赴浙北,第9集团军撤销编制,第11、第21、第23集团军开赴皖南…各部队都有自己的去处,总体而言,以上海为核心的苏南地区已经沦陷或即将沦陷,参加淞沪会战的国军各部撤退到苏南周围的苏北、皖南、浙北,一方面防备日军会向以上地区进攻,一方面进行休整和补充,整个苏南地区,只剩下即将成为台风眼的南京。值得一提的是,撤离苏南地区的国军各部队都按照命令,把绝大部分的重武器、过半的枪械弹药都留在了南京,毕竟有南京在前面顶着,苏北、皖南、浙江等地在接下来的战事里不会首当其冲,重庆、武汉等地的兵工厂会补充的。

  下午时,大同号炮舰开到下关码头,承担一项意义非凡的任务,把中山陵里的孙中山先生灵柩运离南京。蒋纬国带着一队卫兵和卫兵前往中山陵,中山陵警卫处处长马湘接待了蒋纬国。这位马湘先生武艺高超、枪法绝伦,对孙中山先生赤胆忠心,在孙中山先生活着时,他是孙中山先生的卫队长,多次挫败反孙分子对孙中山先生的刺杀和暗杀,多次保护孙中山先生和宋庆龄在危难中脱险,在孙中山先生去世后,他担任中山陵警卫处处长,继续守护着孙中山先生。值得一提的是,马湘是洪门中人,他早年是加拿大华侨,还是致公堂在加拿大温哥华的分堂堂主,换句话说,他就是司徒公的部下和好友。

  工兵们在毕恭毕敬地鞠躬行礼后,小心翼翼地凿开陵墓,轻手轻脚地挖出孙中山先生的灵柩,将其运上大同号炮舰,运往重庆。

  “二公子…”马湘走到蒋纬国身边,“司徒公知道南京这里的事情,也知道你受伤的事,他汇了五十万美元过来,还会再送来一批归国参加抗日的华侨青年。”

  “替我谢谢司徒公。”蒋纬国心里很感动。

  马湘显得非常伤感地看着“人去楼空”的中山陵:“二公子,真没想到中山先生去世后也得不到安宁啊!先生缔造的中华民国,还要多久才能走向富强啊?”

  “会的!一定会的!”蒋纬国也有些伤感,他心里更加愤恨无比,日本人啊,你们兵临我们国都的城下,逼得我国最高领袖不得不离开国都,还逼得我国国父在去世后都不得安宁,等老子打进东京,不但要屠城,一把火烧了你们的皇宫,还要把大正、明治的陵墓统统挖掉!

  离开南京的,除了军队,还有数量是军人十几倍甚至二十倍的平民。江苏省此时人口约有3300万(包括上海市的300多万人口,毕竟现在上海属于江苏),长江以南的苏南地区素来是江苏最富庶发达的地区,人口也最为稠密,因此苏南人口超过1400万。早在战争前,蒋纬国就开始着手东部大迁移活动,使得苏南人口此时约1200万,下降幅度并不大,一是因为人都比较恋家,不愿意背井离乡,二是大部分中国人不太清楚日本人的残暴程度,三是东部大迁移活动的第一目标是产业,第二目标才是人,所以苏南地区还有大量的人口。当然,人口虽然还很多,但实业产业都基本搬光了,包括上海和南京在内的苏南地区的采矿、电机、无线电、化学、罐头、陶瓷、玻璃、印刷、文具、五金、纺织、皮革等各行各业都搬迁一空。对于国人“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老毛病,淞沪会战期间发生的崇明岛惨案给国人好好地上了一课,蒋纬国命令海统局拿此事进行大力宣传,导致苏南人口迅速大幅度降低,在淞沪会战结束时降至约800万人。占领上海的日军以上海为起点,缓步向南京推进,国军则一路缓步撤退,而上海和南京之间的苏州、昆山、常熟、无锡、江阴、常州、镇江等地居民一窝蜂地跟着国军一起撤退,在国军掩护下,几百万平民大部分都涌向南京,光是上海的人口,就从战前的350万人锐减至此时日占时期150万人。由于南京也并非久留之地,只能成为难民们的中转站,因此到南京的难民又跟着撤向苏北、皖南、浙北的军队一起离开南京。不止如此,连南京的本地居民也被大规模地迁走。南京在战前共有100多万人口,此时还有55万左右,其中城区人口约38万。蒋纬国心里很清楚,在原先历史上,国民政府和指挥守城的唐生智在撤民这件事上做得很不好,才导致那么多平民落入日军魔掌,另外,南京马上要变成战场,这座城市就是一座军城,军人是第一,甚至军人是唯一,不需要平民,所以他很坚定地要求南京市长马超俊组织南京居民和涌入南京的苏南别地居民全部撤离南京。

  马超俊有些为难地道:“南京现在的交通非常紧张,没有那么多车船啊!”

  “没有车船就用两腿走路!”蒋纬国坚定不移地道,“哪怕爬也要爬走!让苏北、皖南、浙北当地政府过来接人,准备好粮食、衣物、药品接济难民并拿出及时有效的措施安顿难民!谁在这件事上玩忽职守或掉以轻心,就是草菅人命!我要他的脑袋!”

  马超俊点点头:“我明白,我明白。”

  南京城外的道路上、野地上,漫山遍野都是洪水般的难民。难民们一步三回头,洒泪告别家乡,前往同国异乡的别地。战前苏南人口超过1400万,经过大逃难后只有400余万,减少了足足一千万人。在这同时,集结在南京的几十万国军也开始撤退,但也有人选择留下。

  五天后,11月11日,蒋介石的办公室。

  “纬儿啊…”蒋介石看着蒋纬国,“多少人啊?”他神色虽然在竭力保持平静,但明显按捺不住心头的复杂思绪,声音也微微地有些与众不同,以往那种临危不惧、临阵不乱的“领袖式镇定”似乎被别的什么东西给取代了。五天内,南京各集团军、各军、各师都陆续接到撤离命令(除了第77、88、99、100师),大军开拔,只看其中有多少人愿意留下保卫南京。

  蒋纬国打开手中的文件,强忍住心头的热烈情绪:“父亲,包括第77、88、99、100师在内,一共有…八万五千五百二十四人留下来了。”

  “八万五千多人?”蒋介石难以置信地睁大眼。

  “父亲嫌少?”蒋纬国微笑着看着蒋介石。

  “不…太多了!太多了!”蒋介石十分激动,声音有些发颤,眼睛也微微湿润了。

  蒋纬国微笑着,但神色庄严,他跟蒋介石一样激动,一样感动,更加感到骄傲和自豪,为这些中国军人的忠诚和无畏而骄傲和自豪:“父亲!我们可以打赢的!不但打赢这场战役,还会打赢这场战争!您看,您的军队没有让您失望!我们有这么多忠勇的将士,还怕什么呢?实际上,愿意留下来的人远不止八万五千多人,其实高达十二万多,只不过我们要求很严格,我们只要上过战场、拥有实战经验的老兵,所以剔除了三四万人,很多部队都是整团整营地留下来的。父亲啊,我们可以打赢的!”

  “说得对,说得对…”蒋介石愈发忍不住心头的激动。

  危难之际,方显男儿本色;国难当头,方显军人本色!

  张云原本是第128团第1装甲营第1装甲连副连长,第128团在与兄弟部队第918团、第813团、独立第8骑兵团、独立第2补充旅一起合并为第77师后,第128团被扩建为了第772步兵旅,张云成了连长,但只是步兵连,不是装甲连了,因为第918团和第128团的坦克、装甲车都消耗得所剩无几,第918团原本是装甲步兵团,此时是第771步兵旅第918机械化步兵团,第128团原本是机械化步兵团,此时则是第772步兵旅第128摩托化步兵团,全师也就这两个机械化、摩托化部队了。张云在事后回忆道:“…第77师被组建后,弟兄们无不踌躇满志、放手大干,四处招兵买马,由于蒋二公子在我们师,大家都想跟蒋二公子混,所以我们师在短短几天内就达到两万来人。那天晚上,郑旅长命令全旅六千余人集结,因为蒋纬国来了。我们很惊奇地看着脑袋上还包着绷带的蒋纬国,他看了我们一眼,然后一挥手,下令‘发钱,每人发两个月军饷’。我们都吃了一惊,先是很惊喜,这么好?果然跟着蒋二公子混有前途啊!但随即,我们心头不妙,为什么对我们这么好?难道又要去打恶仗?估计十有八九是的。军需官开始给我们发军饷,普通二等兵七元钱一个月军饷,所以发了十四元,我是上尉连长,一个月军饷五十元,所以发了一百元(这里的军饷数字都是打折后的国难薪饷)。发完钱,看着议论纷纷、大惑不解的我们,蒋纬国拿起一个高音喇叭开始讲话,他说:

  ‘弟兄们!日本人马上就要打南京了!南京即将爆发非常惨烈的恶战!并且南京极有可能会被日军全面包围!也就是说,参加保卫南京的人,几乎是必死无疑的!因此,我父亲、蒋委员长下令,愿意留下保卫南京的人就留下,不愿意留下的人,可以走,并且走的人不会被处罚。现在,我按照我父亲的命令,给你们每人发两个月薪饷,不只是你们772旅,同师的旅、骑兵团、炮兵团、工兵团、辎重兵团等所有人都是一样,也包括黄师座、钟副座和我本人。我是上校师参谋长,一个月一百二十元军饷,所以我刚才拿了二百四十元,黄师座是中将,一个月二百元,所以他刚才拿了四百元,钟副座是少将,一个月一百六十元,所以他拿了三百二十元。好了,现在说正题。我们师,愿意留下保卫南京、不打算活着离开南京的人,留下,不愿意的人,拿着钱,前去薛岳将军的第19集团军的驻扎地并加入他们,然后跟他们一起去苏北的扬州。现在是晚上八点,给大家一晚上的时间考虑。我要特别声明,选择走的人不是懦夫,不会被嘲笑,不会被看不起,毕竟,蝼蚁尚且贪生,人谁不想活着呢?为了照顾到选择走的人的自尊心和面子,选择走的人在夜里去第19集团军的驻扎地,军官不允许阻拦,谁敢阻拦别人走,一律严惩不贷!不过,走的人不要带走武器。好了,就这样!对了,我要再补充一下,我本人、黄师座、钟副座、你们郑旅座都没有选择走,郑旅座打算晚上请我去逛窑子,他是少将嘛,一个月一百六十元军饷,刚才拿了足足三百二十元,富得流油,不是他请客难道是我请客?还有啊…’他顿了顿,神色显得很庄严地说道,“我父亲,蒋委员长,也没有走,他说他绝不会离开南京的,他说他的黄埔学生们和他的国民革命军的军人们会保护好他的。我父亲是上将,一个月二百四十元,拿了四百八十元都交给我母亲了。’

  说完这番话后,蒋纬国转身离去,跟郑洞国旅长互相勾肩搭背、有说有笑,看他们的样子,估计晚上真的去逛窑子喝花酒。军人嘛,朝生暮死,自然醉生梦死,命随时都会没了,还在乎那么多干嘛?手里要是有一大笔钱,肯定是抓紧时间吃肉喝酒玩女人了。

  全旅六千多弟兄一动不动地站着,很多人都脑子发懵,直到各团长、营长下令解散后,我们才散会。我脑子里也很乱,但我迅速明白蒋纬国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了,回到连队宿舍后,我倒头就睡,但全连弟兄都来找我,一个个七嘴八舌:‘连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连长,我们可以走了?’‘委员长允许我们走?谁还留下来保卫南京啊?’‘连长,你自己走不走?’

  ‘都给老子闭嘴!别烦老子睡觉!’我喝道,从战场上刚回来的人,神经都会极度紧张,甚至有些神经衰弱,我好几天没睡个踏实觉了,一合眼就做噩梦惊醒,梦到那些死去的兄弟。

  弟兄们都闭上嘴,二排长小心翼翼地问我:‘连长,你走不走?’

  我打个哈欠:‘不走,你们谁想走就走吧,蒋纬国说了嘛,我无权阻拦,只是,走的人不要带走武器,留下来保卫南京的弟兄是需要武器的。’

  整个晚上,我好像睡着了,又好像一直脑子很清醒,但脑子里非常乱,好像什么都想却又什么都没想。清晨五点,我就实在忍不住地一骨碌起身,我想知道我全连一百七十五个兄弟(其实还没有满员)究竟走了多少、留了多少。我很担心我起床后会发现全连就我一个,但我刚推开门,我就发现我多虑了,四个排长带着他们各排弟兄齐刷刷地站在我宿舍门口外。我粗粗地看了一眼后,心头砰砰地乱跳,我发现全连应该是绝大部分的人都留下了。‘连长!’四排长一脸羞愧地道,‘一二三排一个不少,就我排少了五个人,我…我这个排长没有当好!’

  我笑着捶了四排长一拳:‘少他妈的跟老子矫情!一个排才少五个人而已!够了!够了!’

  四排长急忙道:‘那五个兔崽子还算有良心,没有带走武器。’

  就在这时,有人喊起来:‘黄小三他们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我们一起看去,看到五个士兵正在一脸惶然地走回来,正是四排少的那五人。四排长一溜烟地跑上去,一脚把为首那个踹翻,同时破口大骂:‘你们不是跑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良心发现了?’那个士兵苦着脸:‘我们没跑啊!不是发钱了吗?我们溜到城里找姑娘去了…妈的!’他突然恨恨地道,‘每家窑子都人爆满!我们排了五个多小时的队!还跟99师几个一样来找姑娘的兄弟打了一架!那几个孙子!下次看到他们被鬼子打,老子肯定不去救他们!’

  四排长拳打脚踢:‘妈的!老子还以为你们跑了呢!一二三排都没出孬种,老子可不想老子的四排出孬种!’他骂着骂着突然又哭起来,我们哄堂大笑,但笑着笑着也一起掉眼泪。我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我问弟兄们:‘你们干嘛不走?’弟兄们说道:‘连长你不也没走吗?我们跟你一样!’我愈发地忍不住眼泪:‘好兄弟!我们一起死在南京,黄泉路上还是一个连!’弟兄们都泪眼汪汪。…我后来知道,我们第77师的两万弟兄,只有不到四百人选择了离开。”

  由于第77、88、99、100师被蒋介石下令“暂且不动”,所以甄别方式跟其它部队不同,都是先发钱,愿意走的人半夜离开,但结果让人感动流泪,四个师加起来只有一千多人离开,绝大部分官兵都选择留下。

  蒋纬国统计的“85524人”其实还是要走很多人的,因为这八万五千多人里包括大批的高级将领,比如何应钦、陈诚、徐永昌、程潜等人,他们即便其实想走也选择“坚定地不走”,目的很显然,拍马屁,表达忠心。对于何应钦这样的高级将领他们,他们肯定不能走,首先,蒋介石自己都没走,他们哪里敢走,走了就显得对蒋介石不忠了,其次,他们都是修炼成精的人,他们是这样想的,“老蒋公然宣布留在南京,但他肯定不会拿自己性命开玩笑,所以,他肯定有后招,因此,跟着他一起留下,生命其实是很安全的”。既然留下后生命会有保障,并且还能表达和证明自己的“忠诚”,何应钦等高层大员们自然都会选择留下,摆出一副“与委员长、与领袖同生共死”的大义凛然样子。

  选择留下的八万五千多人里,地位越高,思想就越不纯,何应钦等地位最高的人完全就是百分之百的不纯,至于选择留下的师长、旅长、团长等中高级军官,或多或少也有自己的小算盘、小九九,广大的最基层的官兵才是真真正正的、真心诚意地要留下来发誓跟南京共存亡的。换句话说,选择留在南京的人里,地位越高,思想越不存,地位越低,思想越纯。

  这么多将领官兵选择留下,第一“功臣”是蒋介石,第二“功臣”是蒋纬国,在看到最高领袖和最高领袖的儿子都留下,绝大部分国军官兵都深受激励、鼓舞、刺激,继而纷纷选择留下。对于何应钦、陈诚、徐永昌、程潜等高层,蒋介石肯定是要“苦劝他们甚至命令他们离开”的,毕竟演戏不能假戏真做,国军统帅部不能真的留在南京。蒋介石亲自接见了何应钦等高层,“非常感动”地说“我一个人留下就可以了,你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云云,何应钦等高层则“神色非常坚定”地说‘委员长您都留下,我们也留下!我们都不走!我们一定要跟您同生共死’云云。最后,蒋介石声色俱厉地“命令”何应钦等高层“必须要离开”,何应钦等高层“迫于领袖命令”,“极度不忍、极度痛苦地洒泪告别”(蒋介石命令他们离开,自然给了他们台阶下,让他们有了充足的离开南京的理由)。几天后,何应钦等高层都离开南京,前往武汉,在武汉成立国军统帅部大本营。国民政府此时在重庆,国军统帅部则在武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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