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页_晓清欢【CP完结+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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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页

  温醉侧过头上下打量了他一圈,

  “……是啊。”他忽然讳莫如深的笑了笑:“天灾人祸的事儿,谁说的准呢。”

  从城外驿站到平江城,大概需要走上四五个时辰,然而也不知道江影从哪神通广大的弄来了辆双排的马车,车内暗格书柜一应俱全,甚至还有熬药的碳炉。

  碳火烧的正红,马车的侧窗被推开通风,车内一股浓郁的药草香。

  颜清正抱着剑靠在马车的角落中闭目养神,晨起时江晓寒约他同行的时候,他似乎本来是不想多事的。

  ——江晓寒是怎么说服他的来着?

  “既然道长要去见识民间疾苦,何不与我同行,我奉朝堂之命赈灾,一路行过去,见得都是挣扎于水火之中的普通百姓,暗藏鬼胎的官员和包藏祸心的歹人。世间百态,非绝境中不能见,道长既然想知道现如今这世间是个什么样子,何不亲自一观。”

  彼时江晓寒已经收拾妥帖,在大堂中等他了,也不知他从哪弄来的新衣,手里的长剑不知去了哪,取而代之的是一把乌木的折扇,一副世家公子的模样。

  墨绿色的外袍衬得这位公子面如白玉,一双桃花眼微微弯着,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颜清忽然就生出了些许有趣的兴味,竟然一瞬间觉得,其实跟去看看也没什么。

  炉上的药滚起来,药盖子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颜清睁开眼睛,才发现江晓寒已经靠在一边的软垫上睡着了。

  江晓寒半靠在软枕上,手中还拿着卷看到一半的书,阳光从窗中投进来,在他侧脸上铺下一片柔和的光晕。

  他似乎睡得很沉,一丝一毫醒转的迹象都没有,散在胸口的一缕长发正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颜清静静的看了他一会,才用一旁的瓦罐按熄了烛火,将药倒了出来。

  “江晓寒。”颜清探身推了推他的肩膀:“喝药了。”

  对方像是没睡足一般,皱了皱眉,下意识抬手挡了一下,小声的嘟囔了一句什么。

  许是受了伤气血不足,江晓寒的手有些微凉,指尖正巧擦过颜清的手背,对方一个激灵,差点错手把碗摔在地上。

  江晓寒在软枕上靠了一会,才算是醒过神来,见颜清正端着药碗,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受了伤有点气力不济,见笑了。”

  “没事。”颜清将药碗递给他:“喝药吧。”

  那碗药里也不知道放了些什么东西,喝起来苦涩非常,江晓寒接过药碗,也不急着喝,转头冲着外面吩咐了一声:“还有多久到平江城。”

  “回公子。”江影扬声道:“看现在的脚程,至多不过一个时辰。”

  “有件事我须得与道长打个招呼。”江晓寒回过头:“平江府尹,姓温名醉。

  他说着顿了顿:“就是这次派人来追杀我的幕后主使者。”

  第5章

  “这件事不能瞒道长,我也并不想瞒道长。”江晓寒的指尖从玉色的碗沿上划过:“诚然道长与我同行,我会安全许多。但无论如何,我也应把一切告知你,由你自己决定。”

  “你说。”

  “道长与我同行之事,定然已被知晓。”江晓寒说:“现下道长有两个选择,一是做我友人,与我同行;二是做陌路人,只是凑巧一起进城。”

  颜清有些不解:“这有何区别?”

  “道长久在昆仑,或许不知。现下我朝陛下年事已高,年前大病一场后,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所以有些事,朝堂内外不得不早做打算。”江晓寒说:“陛下膝下有七个皇子,除去早夭的大皇子和二皇子,现在只有三皇子和四皇子已经成年,五皇子生母身份低微,连带着殿下也在陛下面前没脸,六皇子尚且年幼,七皇子还尚在襁褓之中,皆不宜承继大统。”

  “龙弱麟强,是为大忌。”颜清说。

  “正是如此。”江晓寒叹了口气:“陛下迟迟没有定下太子人选,但说来说去,能承继大统之人,不过从三四皇子中任选其一。有人看好身为长子的三殿下,也有人看中资质更好的四殿下,朝堂内外裂帛一般分脉而治,视对方一党为死敌,不死不休。一边要找对方的错处,一边还要将权利钱财死死的抓在手中。为了打压对方,结党营私,陷害诬告都是常有的事。”

  “下属如此,是上位者之错。”颜清皱了皱眉:“将承继大统之人,怎会如此放任属下肆意妄为。”

  “因为还未承继大统。”江晓寒笑了笑:“道长细想就能明白,虽说皇子为君,臣子为臣,但到底君要求着臣,才能成事。各方大员或者世家子弟虽然已经站队,但到底自诩助君成事之人。所以架子大也无可厚非。加之殿下们还要靠着这群人,自然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给些好处。若真是过分,日后登基了再慢慢清算便是。”

  “不约束下属,是为昏庸;事后清算,是为不义。”颜清大多数时候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很少有这样表达感情的时候。他皱着眉,不赞同的摇了摇头:“若上位者如此,天下何辜,清贵之人何辜,百姓何辜。”

  “天下间古往今来,皇权不过就是权衡之责的一种手段。”江晓寒抿了抿唇,眼神在颜清腰间的玉佩上扫了一圈,自惭形秽一般的低下了头:“有人的地方就有欲望,有了欲望就有了弱点。谁都不能幸免。”

  马车的隔音并不好,然而江影却对车内的谈话充耳不闻,像是没听见一般。

  窗外鸟鸣声不绝于耳,颜清没有再说话,江晓寒手中的药温度降了下来,他沉默着低头将药汁一饮而尽,简直苦得他喉头发麻。

  沉重的车辙压在路上,发出沉闷的吱嘎声,风吹树叶的窸窣声变得逐渐清晰,江晓寒在内心轻叹一声,觉得是等不到颜清的回答了。

  “那你呢?”颜清却忽然问,他似乎对于旁的都不在意,只是问江晓寒:“你忠于谁。”

  “忠于陛下。”江晓寒将玉碗放在一边:“我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介臣子,既不想做大功之臣万古流芳,也不想做奸佞被万代后人戳脊梁骨,仅此而已。”

  他说的轻描淡写,但总是免不了带出些萧索之感。

  盛世可作栋梁之才,乱世可成万世之功,然而这种看似国泰民安,实则暗流汹涌的朝堂,倒更逼得人进无可进,退无可退。

  君不为国,臣不为民。

  江底的淤泥和尸骨被花团锦簇包裹得严严实实,在金玉外壳下散发着腐烂的腥臭味儿。

  人人皆知,却人人都在粉饰太平。

  只有想安守本心的人,明明说着不改变再简单无比,但实际上不过是咬着牙努力的扎根在原地,还要死死保持着清醒,才不至于随波逐流的成为千万人中的一个。

  ——生不逢时,也是可怜。颜清想。

  江晓寒可能靠得有些累,捂着胸口轻咳了两声,颜清回过神,先是将马车上的窗架放了下来,然后伸手去摸他的手腕。

  “伤还未好,不要吹风。”他说。

  “道长有主意了吗。”江晓寒顺从的将手腕搭在软枕上,柔声问。

  “照实说便可,我既然答应与你同行,就不会怕这些事。”颜清替他把了脉,又道:“虽未伤及筋骨,但到底拔过毒,气血上的损耗还要慢慢补足。”

  江晓寒充耳不闻,笑意盈盈的继续往下说。

  “与我做朋友,可能会给道长带来麻烦,甚至会让人将你我视为一党,甚至日后有人追杀我的时候,道长也要受无妄之灾。道长不怕吗。”

  他像是怕颜清日后会后悔,所以非要将这一路的龌龊事掰开揉碎了塞进颜清的耳朵,恨不得把对方就地吓跑一般才肯罢休。

  颜清自然明白,也懒得理他:“伤口每三天换药一次,不能沾水,静养最为适宜。药要早午两次的吃,七天后我替你换药方。”

  “道长这是决定了?”江晓寒不依不饶:“那日后如果出了什么岔子,道长可不能反悔。”

  颜清终于忍无可忍得瞪了他一眼:“话多。”

  江晓寒扑哧一笑,见好就收,讨饶似的拱了拱手:“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公子。”车外的江影忽然出声:“前面就是平江城了。”

  “是吗。”江晓寒顿了顿,理了理衣领坐起身:“可曾提前送了信入城。”

  “已差驿人送了。”江影说:“平江府尹回信,说晚间在平江府衙设宴款待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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