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孤儿寡母_心有陈疾【林泊川、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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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孤儿寡母

  第4章孤儿寡母

  洗了热水澡,头发吹干,摘掉止咬圈,再换上干燥柔软的家居服,从那种湿黏里解脱出来,人终于舒服一些。臧白缩在自个房间的沙发上,整个都陷进了柔软的垫子里。

  房间是老式的,沙发背后是拱形推拉窗,里面的家具装饰却都很现代。墙上贴的浅色墙布,三面米白,一面浅蓝。布艺的长沙发,皮质的单人沙发,圆形厚床垫,长毛地毯……式样和颜色都不搭配,整体看起来有些乱,只给人一种感觉,就是懒洋洋的柔软。

  窗外的雨已经小了,落在树叶上沙沙响,和着音响里外国女人懒洋洋的蓝调,整个氛围都让人昏昏欲睡。但臧白盯着房顶垂掉下来的铃兰花形的水晶灯,入定了般,眼睛一眨不眨,他在想事情。

  思考被他妈妈的敲门声打断,白玉珍端来一碗热姜汤。

  “姜汤不治感冒的,再说我都吃感冒药了。”臧白说着,还是把那碗澄黄的液体喝光。一点不辣,甜丝丝的放了蜂蜜,一喝就不是他妈妈煮的,“孙姐来了啊?”

  “来了,在做晚饭。”

  孙姐是请的小时工,在他家干好几年了,每天中晚两顿饭,加上一周一次的打扫。

  白玉珍也是O,女性O比男性O更稀少。她原本个子就娇小,随着上了年纪,越发显得瘦小起来。眼角嘴角不可避免开始生出了细纹,一双杏仁眼在那小尖脸显得又圆又大,脸膛又鼓鼓的,像个还没成年就老去的少女。

  她神情戚戚地问:“宁蓉说的是真的嘛,厂子真亏损了那么多钱?”

  “嗯。”

  臧白心想,这话还不是随臧宁蓉说,厂子在她手里,她想怎样都可以。

  其实他很清楚,臧宁雄,臧宁忠和臧宁蓉三人一直都恨不得让他和他妈妈净身滚出臧家。这些年来,他们殚精竭虑一直都在做这件事。

  财务表上的欠款是真实的,不过是因为厂子的优秀资产都被转移了,同时把他们其他公司的坏账烂账转移过来。比如那笔消防检测费,完全是臧宁忠的厂子用的,但是从他这边走的账。还有那笔设备欠款,大半的新设备都进了臧宁雄的厂。

  臧白什么都明白,可他一点办法没有。臧青山死时他才18岁,还在念书,就是他真拿到了产业也没法生存下去。再说,那三人早就和臧家其他长辈串通好怎么瓜分了,哪里还有份落到他手里。分家时由臧家的叔伯做主,表面都是按照遗嘱来的,但臧白那份儿由他三姐代为管理,让他那个年纪安心学习,只管每年分红。

  开始还有点样子,但很快那三兄妹的真面目就暴露出来。等臧白年长一些,发现这一切时,什么都晚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和他妈妈被分食殆尽。

  这栋别墅是最后一笔。也不知道是他爸当年是真的忘记了,还是另有目的,反正其他家产都在遗嘱里一笔笔写得清楚,唯有这栋老别墅只字不提。最后只得按顺位继承约定了房子的份额,白玉珍作为配偶分五份,剩下五份,由臧白和他四个兄姐各分一份。现在看来,他们已经在打这房子的主意了,连最后这点他爸留下的财产都要拿走。

  说起来这种老房子并没多值钱,仗着路段还不错,顶破天也就值一个亿,和海城新区那些动辄好几亿的豪宅没法比。这房子就算白送给他们三人平分也就一人三千多万,比起他们的已有的身家和手上的生意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臧白想,可能人的贪欲是无法满足的吧,捡了西瓜,连芝麻也不放过。也可能是单纯想看他们娘俩落魄痛苦在生活中挣扎罢了。这些年臧白渐渐明白,人心的恶意有时候无法用道理来衡量的,有人专干损人不利己的事儿,单纯是看到别人惨,他心里就痛快。

  但他从来都不会把这些事情跟白玉珍讲,他妈妈是个白纸一样的人,理解不了那种肮脏的心思,又老爱操些没用的心。

  他揽了揽他妈妈的肩:“别担心,厂子一时垮不了。”臧宁蓉还靠它挣钱呢,绝不会让它就这么垮掉的。

  “你说……能不能让工厂垮掉算了,我也不要分那点钱了……对了,把小孙也辞掉吧,那点家务,我也能做……”

  “妈,你真的别担心,我会想办法的,行了吧。”白玉珍听出来了儿子的不耐烦,更加沮丧起来。

  “哪还有什么办法,什么办法都没有了,最后就只有这房子,要是连这房子都没有,我们娘俩还有什么地方可去……”

  “哪里去不是去,干嘛非得守着这破房子?”臧白并不怨恨自己母亲当年当了第三者,才让他们如今处于这样的境地,只是有时候对于自己母亲那副单纯到愚昧的固执生气。

  “这哪里是破房子,这是我们的家啊,你在这房子里长大,你爸爸在这里去世,有我们一家人生活的点点滴滴。”“我不觉得我是在这房子里长大的,我十岁之前都住在平安里,上了初中就开始住校了,我对这里一点感情都没有,还不如换成钱分了,另外找个合适些的地方住……”

  他妈妈赶紧捂住他嘴巴,皱起一张脸:“你不要说了,我死也不会搬走的,非要我搬,我就埋这院子里。”

  看真生气了,臧白双手搂住他妈妈的肩膀,哄道:“放心嘛,我不会让你搬走的,不是跟你说我有办法嘛。”

  “什么办法?”

  “刚刚不是跟臧宁蓉说了。”

  白玉珍瞪着眼:“睿睿,你可别唬我,你才不会在酒吧随便认识个人就跟人好了。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是你搪塞你三姐的托词……”

  “妈,你怎么突然变聪明了。”臧白嬉笑着,想岔开这个话题。

  白玉珍不理儿子的不正经,继续忧心:“能敷衍得了一时,也不能一直敷衍下去……”

  “谁说我是敷衍,我说的是真的,只不过不是在酒吧认识的。”

  听臧白这么说,白玉珍是真的有点惊讶。眼睛瞪了一会儿,目光突然变得柔软了:“真的啊,谈恋爱了啊,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什么时候带回来我见见啊……”

  “我累了想睡会儿,你先出去,吃饭再叫我。”臧白撑起身,把他妈妈往外推。

  白玉珍只当是孩子害羞,她倒是一片欣喜:“睿睿啊,以前你伯伯婶婶常讲,让我早点劝你赶紧结婚。你看你到三十岁,我也从没催过你,哪怕日子难一点也不要紧。我就是希望啊,你有一天能找到自己真心喜欢的人在一块儿,哪怕对方不是Alpha,只要互相喜欢,不管贫穷还是富有,日子才能过得快乐,我就希望你快乐……”

  “行了行了,我真的累了,你快出去吧!”

  白玉珍脸上挂着笑:“你这孩子,都三十岁了还是长不大……”

  臧白关上房间门,深吸了口气。

  找个喜欢的,不论贫穷还是富有……这是只有他妈妈才能说出来的屁话。

  臧白从不怀疑她妈妈爱的是他爸的人而不是钱,当时臧青山已经卧床不起时,他亲眼看到自个妈是怎么衣不解带地照顾的,明明有的是私人医生和护士随时待命。

  说来说去,只能说他妈妈运气好,娘家挺富裕,后来找了个喜欢的,即便跟家里闹翻断了往来,这个喜欢的恰恰是富有的,哪怕他有家室,物质上也没让她受委屈。到老落了入谷底,也还住着大房子,有可依靠的儿子。她一辈子没吃过贫穷的苦,一辈子都追逐了爱情,到老了还活在这种玫瑰梦幻里,才能说出那种话。

  臧白没这么好的命,他追逐不起爱情,只要还作为臧家的一部分,他甚至不能光明正大做点实事,干什么都得顾大局,顾他臧家的面子。他光是这么活着,想着怎么摆脱眼前的困境就已经耗尽了心力。

  和真心喜欢的人在一起快乐地生活,他连做梦都不会做这么虚幻的,就跟从来不买彩票的人不会幻想自己中大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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